悬镜司的临时安全屋内,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

    亲信缇骑周七单膝跪地,双手高高举着一个朴实无华的铁盒,那姿态,仿佛在呈递一枚传国玉玺。

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只盒子上,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“大人,幸不辱命!”

    徐恪点了点头,正要示意赵恪接过,静室的门却“吱呀”一声被从外推开。

    一道身影踉跄而入,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是陆时。

    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苍白如纸,右臂的飞鱼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,皮肉外翻,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身子,正顺着指尖“滴答、滴答”地落在干净的木板上。

    “陆都指挥使!”赵恪大惊失色,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,“你受伤了?”

    陆时摆了摆手,推开赵恪的搀扶,依旧站得笔直,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。他看向病榻上的徐恪,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,却依旧平稳:“属下幸不辱命,拖住了他三十五息。”

    三十五息。

    一个听起来不算长,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脏骤停的时间。

    陆时沉声道:“那人……很强,深不可测。”他言简意赅地描述了那场短暂却凶险到极致的交锋,“他的武器是一串佛珠,看似寻常,却能弹出,每一颗都蕴含千钧之力。身法鬼魅,若非属下以命相搏,硬接了他三记杀招,恐怕……十息都撑不住。”

    房间内死一般寂静。

    刚刚因胜利而升起的些许喜悦,瞬间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冲得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在场众人,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好手,他们比谁都清楚,能让凤驾亲军都指挥使陆时说出“十息都撑不住”这句话,是何等恐怖的存在。

    众人第一次如此直观地,感受到了那个名为“佛见愁”的杀手的可怕。

    也第一次,如此深刻地理解了徐恪那套“避免正面冲突”的战术,是何等的正确。

    陆时那双冰冷的眸子,再看向徐恪时,已经从最初纯粹的监视与审视,多了一丝军人之间,对卓越指挥官的敬佩。

    徐恪没有多言,只是对赵恪点了点头:“上金疮药,请最好的大夫。”

    随即,他将目光移回了那个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铁盒之上。

    铁盒被打开,一本泛黄的账簿静静地躺在其中。